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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 [佛陀传] 71三百多名离开的比丘,又回来了 原文 注释 译文 学习 | ||
71三百多名离开的比丘,又回来了 在伽耶山逗留了刚逾一个月,舍利弗和目犍连两位尊者便返回竹林。比丘见到他们回 来,都非常高兴,但当他们向两位尊者问及伽耶山的情况时,舍利弗和目犍连只是报以微 笑。数日后,超过三百名比丘从提婆达多的僧团回到竹林。竹林的比丘兴奋得不得了,个 个都忙着欢迎回巢的兄弟们。四日后,舍利弗尊者做了一次准确的核数,才知道从伽耶山 回来的比丘达三百八十之多。于是,他和目犍连尊者便一起带领他们前往灵鹫山谒见佛 陀。 站在他的房子外,佛陀看见比丘们由两位长者弟子领着上山。在灵鹫山上居住的其他 比丘,全都从他们的房舍出来,欢迎这群回归的僧人。舍利弗和目犍连先离开僧群一会 儿,以能与佛陀私聚片刻。他们向佛陀顶礼后,便应邀坐下。舍利弗尊者微笑说道:“佛 陀世尊,我们带了近四百个比丘回来。” 佛陀说:“你们做得很好。告诉我,你们是怎样令他们回心转意的?” 目犍连尊者述说:“世尊,我们最初抵达时,提婆达多刚午食完毕,准备给比丘们开 示。他似乎很想模仿你。当他见到我们的时候,表现得十分高兴,并请舍利弗到讲台上, 坐在他的身旁。但舍利弗拒绝了,只和我各坐讲台的一边。提婆达多对比丘说:‘今天, 舍利弗尊者和目犍连尊者都来到这里与我们一起,他们都是我昔日的好朋友。让我借此机 会,请舍利弗尊者给大家做今天的开示。’ “提婆达多转过身来向舍利弗合掌,师兄于是便接纳他的邀请,上前说法。他以极美 妙的方法讲说四圣谛,所有的比丘都听得陶醉。但我发觉提婆达多却在打瞌睡,他显然是 为近日城里发生的事疲于奔命。法会还未到一半,他已呼呼入睡了。 “我们在伽耶山的一个多月里,曾参加了他们所有的活动。每三天,舍利弗师兄便会 给比丘开示一次。他对比丘们的教导,都是肺腑之言。我有一次留意到提婆达多的谋士瞿 迦梨在他耳边细语,但提婆达多没有理会他。我相信瞿迦梨一定是想提醒他对我们加以提 防,不过,提婆达多却很高兴有舍利弗师兄这样的人才替他说法。 “一天,刚开示完四念处的教理之后,舍利弗对众比丘说:‘今天下午,我和目犍连 尊者将要离开你们,回到佛陀和他的僧团那里。亲爱的弟兄们,真正觉悟了的大师,就只 乔达摩导师一个。比丘的僧团是佛陀成立的,他才是我们的本源。我知道佛陀一定会很欢 迎你们回去的。兄弟们,没有比见到僧团分裂更痛心的事。我一生就只遇过一位真正的大 导师,而他就是佛陀。我们今天要离开了,但如果你们决定回归佛陀,请你们前来竹林 吧。到时,我们会带你们往灵鹫山与佛陀见面。’ “那天,提婆达多入了城里公干,而一向对我们都有顾忌的瞿迦梨尊者便站起来抗 议。他甚至以粗言辱骂我们,但我们都只当充耳不闻。我们取回自己的衣物,便悄然离开 伽耶山,前往竹林精舍。我们在竹林精舍逗留了五天,不多久,三百八十名比丘便从伽耶 山赶到。” 舍利弗尊者问道:“世尊,这些比丘需要再受戒吗?如果需要的话,我会在他们正式 跟你见面之前,替他们安排一个受戒仪式。” 佛陀说:“不必了,舍利弗,他们在僧众面前忏悔过失便足够了。” 两位大弟子鞠躬后,便再与待着的比丘会合。 接着的数天,又有三十五个比丘离开伽耶山。舍利弗尊者为他们举行过忏过大会之 后,便带他们引见佛陀。阿难陀尊者与这三十五位刚回来的比丘畅谈伽耶山的情况。他们 说,当提婆达多从王舍城回来,发觉近四百名比丘已回到佛陀的僧团时,他怒得脸色发 紫。接下来的几天,他都没有与任何人说过一句话。 阿难陀问道:“舍利弗和目犍连两位师兄对你们说了什么,才使得你们离开提婆达多 尊者,而回到佛陀这里?” 其中一个比丘答道:“他们从没有说提婆达多尊者或伽耶山僧团的一句坏话,他们只 是全心全意说法。我们大都只受戒了两三年、修行功夫仍未稳固的比丘。当我们听了舍利 弗师兄的开示和受过目犍连师兄的教导后,我们才体会到佛陀的教理是如何高深奥妙。有 舍利弗和目犍连两位尊者的高德与智慧在我们之中,就如同佛陀在我们之中一样。我们不 能不承认提婆达多的口才很了不起,但他与两位尊者相比,便不可同日而语。舍利弗和目 犍连两位尊者离开后,我们都再做详细的考虑,才决定回到佛陀这里的。” 阿难陀问道:“你们离开时,瞿迦梨比丘有何反应?” “他怒气冲冲地咒骂我们,但这令我们更坚决地要离开。” 一天,佛陀正站在山坡上欣赏着黄昏的景色时,他突然听到山下有人大叫:“世尊, 小心啊!有巨石在你背后滚下!” 佛陀转头一看,见到如牛车般大小的巨石正向他滚来。因为山径的岩石凹凸不平,佛 陀一时间很难退避。幸而巨石将滚至佛陀之处时,便被另两块大石挡住。可是,那些大石 的撞力很猛,导致一些碎石顿时四散。佛陀的足部被其中一块碎石击中,血流如泉,把衲 衣也染得通红。抬头一望,佛陀只见一个人在山上急急逃走。 他的伤口非常疼痛。他把披搭的外衣折作坐垫,放在地上。跟着,他跏趺坐在其上, 集中呼吸以能平复痛楚。比丘们都朝他走来,一个比丘喝道:“这一定是提婆达多的所 为!” 另一个比丘说:“各位兄弟,让我们分头四处巡逻山间,以确保佛陀的安全。别再费 时了!” 全部比丘都在那儿团团转,闹得本来平静的傍晚没点安宁。佛陀说:“兄弟们,请别 吵闹,没有必要这样嘈吵的。‘如来’不需要受保护或看守。请回去你们的房子吧。阿难 陀,派周那沙弥前去请戌博迦医师到这里来。” 他们都按佛陀吩咐去做。戌博迦没拖延,立刻上到灵鹫山,并嘱他们把佛陀用担架抬 下山去,前往芒果园。 不到几天,城里的人便知道佛陀曾两次被袭,他们都觉得难以置信,而且感到非常不 安。同一时间,他们又获知频婆娑罗王逝世的消息,他们现在才从多方面获悉大王曾被软 禁的事实,人民的心里满是悲愤。他们都以灵鹫山作为他们精神上反抗新王的力量象征。 他们越发对先王哀悼,对佛陀的崇敬便越发加深。虽然佛陀对近来发生的一连串事件都保 持缄默,但每个人对他的缄默都十分谅解。 频婆娑罗王去世时六十七岁,他比佛陀年轻五岁。他三十一岁那年,在佛陀的带导下 接受三皈依。十五岁继位的他,总共在位五十二年。其间,他曾在王舍城被大火烧毁后, 重建都城。在他统治之下,摩揭陀一直享受太平,只经历过一场与鸯伽国的短战。鸯伽的 婆罗提多王战败后,鸯伽便有一段时间落入摩揭陀的控制范围。登位的补库萨提王,因与 频婆娑罗王交和,两国便再没有冲突了。也因为这个缘故,补库萨提王也成为了佛陀的门 徒。频婆娑罗王一向都明白和睦邻国的重要,他自己与憍萨罗国波斯匿王的妹妹憍萨罗鞞 毗公主成亲,让她成为王后。他又从摩达罗与离车两族迎娶妃妾,他自己的姐姐则嫁给憍 萨罗的大王为妻。 频婆娑罗王为了表示对佛陀的深切敬爱,在宫中的庭园里建了一座塔来供奉佛陀的头 发与指甲。塔底四周的香烛长期燃点着,以表示他对佛陀教诲的感恩。他安排一个名叫苏 禄摩蒂的宫女专职打理此塔。苏禄摩蒂把塔旁的花草细心料理,又把四周的台阶打扫,保 持清洁。 用巨石袭击佛陀的事件发生之后十天,佛陀与几个比丘在城中乞食时,阿难陀尊者突 然见一头大象冲向他们。大象似乎是从宫中的象房逃出来的。他认出这头大象名叫摩罗祗 梨,它的凶悍难驯,是人所共知的。阿难陀没法明白看管象房的怎会让它逃了出来。这 时,所有的人都慌忙逃跑。大象扬着象鼻、耳朵和尾巴,直冲向佛陀。阿难陀抓着佛陀手 臂,想把他拉开闪避,但佛陀却一动不动。他屹然而立,气定神闲。一些比丘在他背后蹲 着,另一些则拼命飞奔。人人都尖叫着,呼唤佛陀避开。阿难陀鼓起勇气,上前站在佛陀 与摩罗祗梨之间。就在这时,阿难陀也预料不到佛陀竟会喊出一声威猛的巨叫。那是往昔 在波奈耶伽的罗稽罗森林里,佛陀对象后朋友的叫声。 一头大象从象房逃了出来,在冲到佛陀面前时,它突然停住,四脚跪下,低着头,像 要向佛陀顶礼一般。 听到此巨叫声时,摩罗祗梨只离开佛陀不到十尺。它突然停住了,四脚跪下,低着 头,像要向佛陀顶礼一般。佛陀轻抚摩罗祗梨的头,然后一手握着它的鼻子,引领它回到 宫里的象房。 众人都拍掌欢呼。阿难陀微笑,他回想起昔日他和佛陀还是小伙子的时候。年轻的悉 达多在武术上未逢敌手,他的武艺样样皆精——箭术、举重、剑术、赛马等——而今天, 佛陀竟能把一头狂奔乱撞的大象也驯服得如他的老朋友一样帖服。比丘和群众一起随着佛 陀步往象房,抵达时,佛陀给那看管的一记严厉的目光,但接着却用慈悲的语气 说:“‘如来’不需要知道谁主使你放大象出来,但你应该明白这种行为的严重后果。数 十人,甚至数百人,都可能因此而送命。你要保证再没有此种情形出现啊。” 那看管的向佛陀跪下,鞠躬作礼。佛陀扶他起来后,便继续与比丘们乞食。 佛陀与他的比丘,全部都前往参加频婆娑罗王的葬礼。丧礼仪式庄严肃穆,民众都对 失去贤君感到十分悲恸,各人都纷纷前来给大王致以最后的敬礼。现场有超过四千名比 丘。 葬礼完毕后,佛陀在戌博迦的芒果园度宿一宵才返回灵鹫山。戌博迦告诉他,在过去 的一个月,毗提醯王后都被禁止往访大王。大王独自一个人过世。他被发现死去时,是倒 卧在他最喜欢的窗前。他呼最后一口气时,双眼仍朝灵鹫山的方向望着。 葬礼之后不久,戌博迦带了频婆娑罗王与莲花伐蒂王妃的儿子无畏王子,来谒见佛 陀。王子要求成为比丘,他告诉佛陀,自他父亲死后,他已对荣华富贵的生活不感兴趣。 他曾多次听佛陀说法,并且对觉悟之道非常向往,很想过比丘平和清净的生活。佛陀欣然 接受他的请求,让他加入僧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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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 [佛陀传] 70有人要暗杀佛陀 原文 注释 译文 学习 | ||
70有人要暗杀佛陀 已是很晚的一夜,佛陀正在灵鹫山上禅坐。他突然张开眼睛,见到一个半掩树后的 人,佛陀呼唤他出来。在明朗的月色下,那人上前,将一把利剑放在佛陀的脚下,然后像 要奉献贡品般俯伏在地。 佛陀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来到这儿?” 那人高声说道:“乔达摩大师,请让我向你顶礼。我是被派来刺杀你的,但我就是下 不了手。你刚才禅坐的时候,我已曾提起此剑不下十次,但我却不能提足走近你。我不能 杀你,但又怕主人会因而杀我。你刚才叫唤我时,我正在考虑着如何是好。请容我向你鞠 躬致歉!” 佛陀问道:“是谁差使你刺杀‘如来’的?” “我不敢道明主人是谁!” “好吧,我不勉强你说出主人的名字。但他怎样吩咐你?” “大师,他教我从那条路径上山,又指示我成事之后从那条路径下山。” “你有妻儿眷属吗?” “没有,大师,我还未娶妻,家中只有老母。” “那你细听我的指示。你现在立刻回家,与母亲连夜离开,前往邻国憍萨罗。你和你 的母亲,可以在那里重新生活。不要依照你主人教你的路径下山,他一定会有所埋伏,把 你杀掉的。现在就走吧!” 那人再次俯伏地上一次,然后便拔足而逃,把剑也留了下来。 第二天早晨,舍利弗和目犍连两位尊者前来,对佛陀说道:“我们认为现在是时候让 我们到对方僧团造访一次了。我们希望可以劝导那些一时无知而误入歧途的兄弟。我们特 来问得你的批准,让我们离开一段较长的时间。” 佛陀望着他们说:“如果你们认为是有此需要便去吧。但你们要小心为要,尽量保护 自己,以免有生命危险。” 就在这时,舍利弗尊者留意到弃置地上的剑。他望入佛陀的眼里,似要对他发问。佛 陀点头,说道:“是的,昨夜有人派士兵前来刺杀‘如来’,但‘如来’却给他指引。就 让剑留在这里,戌博迦前来的时候,我会请他替我拿走。” 目犍连望着舍利弗,说道:“在这种情况下,或许我们不应该离开佛陀。师兄,你意 下如何?” 未待舍利弗回答,佛陀便说:“不用担心,‘如来’是可以避免凶险的。” 当天下午,几个比丘从竹林来见佛陀。他们十分沮丧,说不出话来,滴滴的泪珠从脸 上滚下。佛陀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为何落泪?” 一个比丘拭干眼泪,答道:“世尊,我们刚从竹林而来。路上,我们遇到舍利弗和目 犍连师兄。当我们问他们往何处去,他们说要前往伽耶山。我们实在太伤心了,忍不住哭 了起来。已经有超过五百比丘离弃了僧团,但我们真想不到你的两位首席弟子都会离弃 你。” 佛陀微笑,安慰他们说:“比丘们,不要伤心。‘如来’对舍利弗和目犍连很有信 心,他们是不会背叛僧团的。” 这时,比丘们才比较心安,坐到佛陀的脚下来。 第二天,戌博迦在芒果园宴供佛陀,阿难陀尊者也有同行。饭食之后,戌博迦告诉他 们毗提醯王后也刚好来访,并问佛陀会否介意与她会面。佛陀知道戌博迦是有意安排这次 约会的,因此便叫戌博迦请这位前王后出来。 向佛陀鞠躬作礼后,王后开始啜泣。佛陀让她一舒怀里的抑郁,然后轻轻地说 道:“请你将一切告诉我。” 王后说:“世尊,频婆娑罗王的生命危在旦夕。阿阇世王打算把他饿死,他不准我再 带食物给我丈夫。” 她说大王被软禁的初期,她是可以带食物探望他的。但一天,当她照常携着食物进入 内宫时,守卫却把食物拿走,只让她空手进内。她又告诉佛陀,大王见她哭泣流涕,还劝 她不要伤心,因为他对儿子的行为绝不感到愤怒。他说宁愿自己饿死,也不愿见到国家动 乱。翌晨,她把小小的饭团放在发间,手里再拿着一盆食物。守卫只顾没收那盆食物,而 没有察觉到她发里的小饭团。这样,她才得以给丈夫继续供食了几天。但当阿阇世王发觉 大王没有被饿死时,便嘱守卫对王后彻底搜查。最后,他们发现了她隐藏的饭团,使她没 法再给大王食物充饥。 那人上前,将一把利剑放在佛陀的脚下,然后俯伏在地,高声说道:“乔达摩大师, 请让我向你顶礼。我是被派来刺杀你的,但我就是下不了手。请容我向你鞠躬致歉!” 三天后,她又想出一个方法来。她探望丈夫之前,首先把身体洗净拭干,然后将乳 汁、蜜糖和面粉混成浆状,再涂上身体。待身体干了之后,才穿上衣服,前往内宫。守卫 不见她发里有饭团,便让她进内。这时,她便脱去衣服,小心削下浆块给丈夫吃。直至目 前,她已两次成功地带浆块给大王,但她恐怕事情败露时,就是见大王的机会也可能被剥 夺。 王后又忍不住饮泣起来。佛陀默然坐着,过了很久,他才问候大王的健康和精神状 况。王后告诉佛陀,大王虽然消瘦了很多,但仍能支撑下去,而且他的精神意志更是十分 高昂,没有表现出任何悔恨之意。他仍继续如常地谈笑自若,就像没有事发生过似的。他 利用被禁的时间禅修,在宫内一条很长的走廊行禅。他房间一个后窗正好对着灵鹫山,他 每天都会朝着此山峰坐禅一段时间。 佛陀又问王后有没有与她的兄长波斯匿王联络。当王后说她没法这样做到时,佛陀便 说他会派一个比丘到舍卫城通知波斯匿王,请他尽量给予援助。 王后感谢佛陀。跟着,她透露了在阿阇世王出生之前,宫中的天象家已预言太子日后 会背叛他的父亲。在她怀孕期间,她曾有过突然想咬大王手指吸血的冲动。她自己也被这 种欲念吓倒,更不敢相信自己会有如此恐怖的念头。她从小便最害怕见到鲜血,不忍目睹 家禽被杀,而那天,她竟然渴望一尝丈夫的鲜血。她当时极力抗拒这种欲念,直至大哭起 来。她感到十分羞耻,双手掩面,不肯告诉大王她的困扰。不久之后的一天,频婆娑罗王 用刀给水果削皮的时候,不小心割伤手指,王后竟然不能自控,要吸啜大王手指流出的鲜 血。大王虽然大惊,但也没有制止她。王后跟着倒卧地上哭泣,大王赶忙扶起她,垂问究 竟。这时,她才告诉大王她的恐怖欲念。不论她怎样尽力抗拒,也敌不过这身不由己的冲 动。但她知道她体内的婴儿,才是这凶念的来源。 王室的天象家都提议把婴儿打掉,或生下来后把他杀掉,但频婆娑罗王与王后都不忍 这样做。太子出生时,他们便为他命名阿阇世,意即“没有出生的敌人”。 佛陀建议王后最好只两三天才往见大王一次,以免引起阿阇世王的怀疑。这样,她每 次探访的时间便可以长一点。他又建议大王应该每次吃少一点那滋养的浆块,以能留下一 些作为王后不去探访时食用。做了这番建议之后,佛陀便向戌博迦告辞,回到灵鹫山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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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 [佛陀传] 69默默反抗 原文 注释 译文 学习 | ||
69默默反抗 这天正是佛陀在竹林每周一次的法会日,一大群信众前来听他说法,包括了频婆娑罗 王和阿阇世太子。阿难陀尊者留意到,从其他修道中心前来的比丘人数,要比先前两次法 会的人数多。提婆达多尊者也在座,他坐在舍利弗和摩诃迦叶两位尊者中间。 再一次,提婆达多在佛陀刚说法完毕便站起来向佛陀顶礼。他说:“世尊,你常教导 比丘过无欲无求的生活,只要在生活上有最必需的东西便足够。我现在想提出五条新的僧 规,以使我们的生活更为符合简朴的原则。 “第一,比丘们应该只在森林里居住,而不准在村中或城里投宿; “第二,比丘们应该只是靠乞食维生,而不准接纳信众在家里的供食; “第三,比丘们应该用别人丢掉的破布缝制衲衣,而不准接受在家众在这方面的供 养; “第四,比丘们应该只睡在树下,而不准睡在房间或屋内; “第五,比丘们应该只吃素食。 “世尊,如果比丘能依照这五条规例,他们一定可以达到无欲无求的生活。” 佛陀答道:“提婆达多,‘如来’不可以接纳你提出的新例为必守的僧规。当然,自 愿居于森林的比丘是可以随时这样做的,但其他的比丘仍可以在精舍、村中或城里居住。 任何只想乞食的比丘,是可以拒绝接受在家众在家里的供食,但那些认为接受在家供食可 能有助于法理宣扬的比丘,则仍然可以这样做。用破布缝衣,也应该是随比丘的发心而 行,只要他们没有超出拥有三衣的原则,比丘们是可以接纳这方面的供养的。我当然高兴 见到比丘发心只睡在树下,但那些仍然睡在房间屋内的比丘,我也一样欢迎。只吃全素的 比丘固然是难得,但只要比丘们知道在家人不是专意为供养他们而杀生,他们是仍可接受 含有肉类的食物的。提婆达多,在现行的僧规中,比丘们都有很多机会与在家人接触。这 样,他们才可以将教理与别人分享,从而使更多的人接触到正觉之道。” 提婆达多尊者问道:“那你是不肯接纳这些新例了,对吗?” 佛陀答道:“对,提婆达多,‘如来’不能接纳。” 提婆达多鞠躬后再坐下来,嘴角挂上一丝暗自满意的微笑。 当天晚上,佛陀在竹林的房子里休息时,对阿难陀说:“‘如来’其实是明白提婆达 多的用意的,我相信僧团里很快便会生起缺裂。” 事隔不久的一天,阿难陀在王舍城遇见提婆达多尊者,他们在路旁停下来寒暄几句。 提婆达多向阿难陀透露自己已经另立僧团,给追随他的僧众举行自己的戒诵、忏仪、安居 和自恣日。阿难陀听到这消息之后,非常难过,立刻回去告诉佛陀。接下来在竹林举行的 忏仪上,阿难陀留意到有数百位惯常参加的比丘都缺席了,他知道他们一定是去了提婆达 多的中心。 忏仪之后,几个比丘前来谒见佛陀,他们说:“世尊,跟了提婆达多的比丘,都不停 怂恿我们加入他的僧团。他们认为提婆达多的僧规比你的严正。他们都拿你那次不肯接纳 提婆达多的建议为证明。他们都说竹林僧伽生活太宽容,根本与在家人的生活没有两样。 他们又说,你只是空谈过简朴的生活,没有真正积极地施行严规,他们都认为你虚伪。世 尊,我们并没有被他们说服,因为我们都对你的智慧充满信心。但一些比较年轻的比丘都 缺乏修行的经验,尤其是那些经提婆达多授戒的,都倾向于信服他那五条严例。他们已决 定今晚离开僧团,前去加入提婆达多的行列。我们只是认为应该让你知道。” 佛陀答道:“请你们不要在这件事上太劳心。最重要的,是你们要好好修行,做一个 清净高洁的僧人。” 几日后,戌博迦到灵鹫山造访佛陀,告诉他提婆达多已有五百多的僧众追随,他们全 都居于提婆达多在伽耶山的修道中心。戌博迦又告诉佛陀,在城中正在进行的秘密政治活 动,提婆达多也是活跃的分子之一。因此,他建议佛陀公开宣布提婆达多已不再属于佛陀 的僧团。 提婆达多成立了独立僧团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比丘们到处都被问及此事。舍利弗 尊者指示他们以简单的答复回应,只需说“种恶因的人,自然会受恶果之报。导致僧团分 裂,是严重地违反教义”。 一天,佛陀与几位比丘谈起戌博迦建议他正式宣布提婆达多不再属于僧团一事。舍利 弗尊者参详之后,说道:“世尊,我们一向以来都在众人面前赞许提婆达多尊者的才智与 德行,现在如果又当众宣称与他脱离关系,是否适当?” 佛陀说:“舍利弗,你过去称赞提婆达多,是否在说真话?” “世尊,我那时当然是真的称颂他。” “你现在公开斥责提婆达多的行为,是否也是说真话?” “当然了,世尊。” “这样便没有问题了。最重要的,就是要说真话。” 数日后的一次在家众的集会上,比丘向信众宣布提婆达多已被逐出佛陀的僧团,因而 僧团再不会替他的行为负责。 在这一连串的行动中,舍利弗和目犍连两位尊者都异常沉默。就是信众对于此事的提 问,他们都三缄其口,不愿作答。察觉到这个情形,阿难陀便问他们:“师兄们,你们对 提婆达多的行为一直都没有表示意见,是否你们别有打算?” 他们微笑。目犍连尊者说道:“对,阿难陀。我们有自己的方法服务佛陀和僧众。” 外间流传着很多关于僧团分裂的闲言,大多数都是认为归咎于嫉妒和器量小。另一些 则怀疑别有内情,以致佛陀要公开声言与提婆达多脱离关系。不过,他们对佛陀和他僧团 的信心,始终没有被动摇。 一个风雨交加的早上,城中的人都惊闻频婆娑罗王要让位给阿阇世太子的消息,新王 就位的加冕仪式已拟定在十日后的月圆日举行。对于没有直接从频婆娑罗王处获悉此消 息,佛陀觉得有点意外。一向以来,频婆娑罗王做重要决定之前,都必定与佛陀商议。因 此,佛陀对今次事出突然,觉得很值得怀疑。几日后戌博迦再度来访时,便证实了佛陀的 疑虑是对的。 佛陀与戌博迦一起在山径上行禅。他们踏着缓慢悄静的步伐,一边观察着自己的呼 吸。行了一段时间,佛陀便请戌博迦与他一起坐在大石上。这时,戌博迦才告诉佛陀,阿 阇世太子已经把频婆娑罗王软禁,大王被困于宫中。除了王后之外,没有其他人可以与大 王见面。就连大王的两位最信赖的谋士,也同样被软禁。他们的家属还被瞒骗,以为他们 在宫中有要事商议,不能回家。 戌博迦知道这么多的内情,都只是因为他日前入宫替王后治病,才得知详情。王后 说,一个多月前的一晚,御前守卫发现太子悄悄进入大王的寝宫,形迹可疑。搜查之下, 他们发现他身藏利剑。于是,他们只好将他押见大王。大王望着儿子,说道:“阿阇世, 你为何要携利剑入我寝宫?” “父王,我是想来杀你的。” “但你为何要这样做?” “我要自己为王。” “你为什么要杀父以为王?只要你与我商量,我是一定会让王位给你的。” “我不相信你会这样做。但我显然是错了,请你原谅我吧。” 大王问他:“这是谁出的主意?” 阿阇世太子起初不肯回答,但经过盘问之后,他承认是提婆达多尊者的主意。虽然当 时已是深夜,大王仍召见他的两位谋士,询问他们的意见。其中一位认为图弑大王是死 罪,因此应该同时处决太子和提婆达多,他还建议所有的比丘都需处死。 大王却不同意,“我不能杀阿阇世,他是我的亲生儿子。至于比丘们,他们已经申明 不会负责提婆达多的行为。佛陀实在有先见之明,他早已预料到提婆达多尊者会有此妄 为,因而与他断绝关系。但我也不想处决提婆达多尊者,他是佛陀的近亲,而且曾是一位 受敬重的比丘。” 另一个谋士赞叹道:“陛下,你的慈悲真是无量!你堪称佛陀的真正弟子,但你如何 处置这个局面呢?” 大王说:“我明天会向百姓公布我要让位给我的儿子,阿阇世太子。他的加冕将会在 十日后举行。” “但太子意图刺杀之罪又如何处置?” “我原谅我的儿子和提婆达多,我希望他俩会从我对他们的宽恕有所领悟。” 两位谋士和太子,都对大王深深作揖。大王还吩咐守卫不要将此事外扬。翌日,提婆 达多听到大王让位的消息后,便赶往城中谒见太子。后来,太子只告诉王后,提婆达多到 来是与他商议加冕仪典的安排。但王后却发觉两日后,大王与两位谋士都被软禁。戌博迦 这样终结他的报告:“佛陀世尊,我日夜祷告,都只是希望太子会在加冕后释放大王和他 的谋士。” 第二天,一个王使派请柬来,礼请佛陀和比丘前往参观加冕大典。全城的卫兵都已忙 着张灯结彩,布置街道。佛陀又知道提婆达多尊者将会带同六百比丘前往观礼。佛陀于是 召见舍利弗尊者,对他说道:“舍利弗,我不打算参加加冕大典,也不希望我僧团里的比 丘参与。我们不能对这次不公平的暴行做出任何支持的表现。” 佛陀和他比丘的缺席,在大典上明确可见,人们的心里都生起了疑问。不久之后,大 众都知道了频婆娑罗王和他的谋士遭受软禁的事实,全国的人民都开始对新王朝做出默默 的反抗。虽然提婆达多尊者自称领袖,但一般人都看到他门下的比丘与佛陀的比丘有很大 的分别。信众开始停止供养提婆达多的徒众,他们此举也同时代表着对新任大王的谴责。 阿阇世王为此非常气恼,但他却不敢对佛陀或他的僧团有所行动。他知道如果他对佛 陀不利,民众必然会起而反抗。再者,邻近的国家也一向对佛陀非常景仰,如果佛陀受 害,他们也必定不会坐视不理。憍萨罗的波斯匿王更有可能会出动军队,以保护佛陀。阿 阇世王唯有再与提婆达多从详计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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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 [佛陀传] 68僧团彻底分裂了…… 原文 注释 译文 学习 | ||
68僧团彻底分裂了…… 又是雨季安居的终结,佛陀回到南方。沿途上,他在鹿野苑停下来。三十六年前,佛 陀就是在这里宣讲第一说的教理——四圣谛。虽然这就像是昨天的事,但一切都已经有了 很大的变迁。自佛陀初转法轮以来,正法已被弘传到整个恒河流域的国家。为了纪念法轮 在这儿初转,居民们建立了一个纪念塔志记,而且又筑了一所精舍给比丘们在这里修行。 佛陀在这里给民众说法和鼓励之后,便起程前往伽耶。 路上,他又在优楼频螺停下来,以能探视那古稀的菩提树。奇怪的是,那老树竟比从 前更青葱可爱。森林里现在都遍布着小小的房舍。频婆娑罗王也准备建塔纪念佛陀在此证 觉。佛陀到村里探访村童,他们与往昔的小孩一样天真活泼。当日的牧童缚悉底,现在已 是僧团里一个备受敬重的四十七岁长者。村童收割了一些树上刚熟的木瓜供奉佛陀。村里 每一个小孩,都懂得念诵《三皈依文》。 佛陀从伽耶再朝东北前行往王舍城。他刚抵达都城,便直往灵鹫山。在那儿,他遇见 富楼那尊者,他给佛陀报告在输卢那海岛的弘法情形。他刚与数个比丘在那里安居完毕。 海岛上皈依佛、法、僧的居民,已超过五百。 接下来的几天,佛陀往访当地的各个修道中心。一晚,正当他在其中一所中心里禅坐 时,听到一个僧人诵经的声音。他发觉那声音里带有一点不安,就像那僧人很是颓丧似 的。佛陀知道这个僧人必定是在修行上遇到了困难。第二天早上,佛陀向阿难陀尊者询问 时才知道那诵经的僧人就是苏纳。佛陀还记得几年前在舍卫城与他相识的情形。 苏纳尊者是依止摩诃契咤纳尊者为比丘的,他跟摩诃契咤纳尊者在婆波特山上修习了 几年。苏纳是个年轻的富家子,生性聪颖,举止优雅,但体质却有点虚弱。因此,他当比 丘之后,需要特别费力才经得起居无定所、日食一餐的生活。虽然如此,他修行的意志却 始终没有动摇。一年之后,他的导师把他引见给当时在舍卫城的佛陀。 那初次的会面,佛陀问苏纳说:“苏纳,你的身体好吗?你在修行、乞食和弘法上, 有没有遇到问题?” 苏纳答道:“世尊,我很好,暂时还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佛陀着阿难陀替苏纳打点一切,让他在佛陀的房子度宿。阿难陀于是便把另一张床铺 放在房子里。那夜,佛陀在房子外面禅坐,直至深夜三时。由于这个原因,苏纳便彻夜难 眠。佛陀进来时,便这样问他:“你还没有睡吗?” “世尊,我还没有睡。” “你不累吗?那你为何不朗诵一些已背熟了的偈颂?” 于是,苏纳尊者便高声朗诵了《安般守意经》的十六首偈语。他的声线清澈洪亮,而 且念得一字不漏,非常畅顺。佛陀赞叹道:“你念得美极了!你受戒了多久?” “世尊,我受戒刚超过一年,我只曾试过一次安居罢了。” 那便是佛陀与苏纳的初次会面。现在,当佛陀听到苏纳的唱诵,他知道苏纳是过分用 功了。他嘱咐阿难陀陪他前去苏纳的寮房。看见佛陀,苏纳立刻起身,上前顶礼。佛陀请 苏纳和阿难陀都坐在他的身旁,然后便问苏纳:“你出家之前是个乐师,对吗?你是专攻 西塔琴的弹奏的,是吗?” “对,世尊。” 佛陀又问苏纳:“如果你在弦线很松时弹那西塔琴,效果会是怎样?” 苏纳答道:“世尊,琴弦太松,西塔琴会走音。” “那么,琴弦太紧又会怎样?” “世尊,琴弦太紧的话,会很容易断。” “如果弦线刚好,不太松也不太紧,那又会如何?” “世尊,假如琴弦的松紧恰到好处,西塔琴便会奏出美妙的音乐来。” “正是如此,苏纳!如果一个人怠惰懒散,他在修行上必定无所成就;但如果一个人 过分用功,他也会心疲力竭,难以振作。苏纳,你要量力而为,不用压迫身心至其极限。 这样的修行,才会证得道果。” 苏纳尊者站起来向佛陀鞠躬,以表示感谢佛陀对他的了解和提示。 一天下午,戌博迦医师来访佛陀,正好佛陀从竹林回来,戌博迦于是便问佛陀可否与 他一起步上灵鹫山。看佛陀爬着石级,戌博迦心里充满仰慕。七十二岁的佛陀,仍然是那 么体强力壮,他轻松地缓步而行,一手持钵,一手提着一边的衲衣。阿难陀尊者以同样的 姿态而行。当戌博迦说要替佛陀持钵时,佛陀微笑着把钵交给他,说道:“你可知 道,‘如来’已经持着钵爬了这座山不下数百次,一向都没有问题的。” 这盘旋着山边而上的精雕石级,是戌博迦的父亲频婆娑罗王所供建的。爬完最后的几 级,佛陀便邀请戌博迦在他房子外面的大石上坐下。戌博迦询问佛陀的健康状况和旅途的 情形,跟着,他便细心打量阿难陀尊者和佛陀,然后用沉重的语气说道:“世尊,我觉得 我应该让你知道这里的情形。僧团里发生的事,对政局是有直接影响的。因此,我认为你 应该知道所有在发生的事。” 医师告诉佛陀,提婆达多尊者想取替佛陀在僧团里的地位,已经是很明显的事实。提 婆达多在僧团里和在上层的当权派都已有不少的支持者,瞿迦梨便是他的谋士。他又得到 迦留罗提舍、骞荼达婆和三闻达多等几位比丘的支持,他们全都有不少的学僧在他们的带 导之下。提婆达多尊者本身才智兼备,口才一流,很多比丘都非常尊敬他。虽然他没有正 面做出对佛陀和大弟子的敌视宣言,但他却时常对人提及佛陀的高龄,质疑佛陀继续领导 僧团的能力。他更曾经暗示佛陀的教导方法落伍,不再适合时下的年轻人。提婆达多深得 几位富者门徒的支持,而戌博迦就更不明白为何阿阇世太子对提婆达多特别拥护。频婆娑 罗王是如何尊敬佛陀,阿阇世太子就是如何尊敬提婆达多。太子给提婆达多在伽耶山上建 了一座修道中心,就在佛陀昔日给迦叶兄弟和他们的一千门徒宣讲《火经》的地点。太子 每几天便会亲自送食物到那里作供。因此,那些希望讨好太子的商人和政客,便都前往那 里参加法会和作供。提婆达多的势力已逐渐增长,目前已有三百至四百名比丘表明愿意支 持他。 戌博迦望着佛陀,低声说道:“世尊,我并不觉得刚才所告诉你的需要担心,但有一 件事,却是真正使我忧虑的——我听闻阿阇世太子已开始对自己不能策政感到很不耐烦 了。他觉得父亲已独权太久,一如提婆达多想你传衣钵给他一样没耐心。以我所知,提婆 达多更给太子灌输了很多坏主意。世尊,这些都是我上次回宫替他们检查身体时得到的印 象。万一频婆娑罗王遇到厄运,你和你的僧团都难免会受牵连。世尊,请你小心为要 啊。” 佛陀答道:“戌博迦,我非常感谢你给‘如来’的详细报告。知道刻下的情形,实在 是很重要的。别担心,万一不幸有此情况出现,我是不会令僧团受到拖累的。” 戌博迦向佛陀鞠躬后,便回到山下去。佛陀叮嘱阿难陀不要对别人透露这天戌博迦所 说的话。 十日后,佛陀在竹林给三千弟子说法,频婆娑罗王也在座上听讲。佛陀说教证果必需 的“五力”,它们就是信力、精进力、念力、定力和慧力。 佛陀刚说法完毕,还未及有时间给人提问,提婆达多已站了起来,向佛陀顶礼。他 说:“世尊,你已年纪老迈,健康大不如前。你应该过一些平淡的生活,以能安享晚年。 世尊,对你而言,领导僧团的责任太重了。请你退休吧。我愿意替众比丘服务,做他们的 领袖。” 佛陀望着提婆达多,答道:“提婆达多,很感谢你对我的关心。不过,‘如来’的身 体仍然健康,还有足够的体力去带导僧伽。” 提婆达多转身过来,面对群众。三百个比丘立时站起来,合上双掌。提婆达多再对佛 陀说:“还有很多比丘是同意我所说的。世尊,请你不用担心。我是有能力领导僧伽的, 就让我来替你释下重担吧。” 佛陀说:“够了,提婆达多,不要再多说。僧团里虽然有好几位比你能干的大弟子, 但我仍没有请他们任何一人接班为僧团的领袖,那我又怎会把这位子让给你?你还未有资 格去带导群僧。” 提婆达多尊者自觉被当众羞辱,他面红耳赤,满脸怒容地再坐下来。 翌日在灵鹫山上,阿难陀对佛陀倾诉:“世尊,我对兄长提婆达多的行为,感到非常 痛心。我恐怕他会因为被当众羞辱而对你报复,也恐怕僧团从此分裂。如果你批准的话, 我想私下与提婆达多谈谈,希望给他一点劝告。” 佛陀说:“阿难陀,我昨天这样严厉对待提婆达多,是想大家清楚知道他不是我心目 中要传衣钵的人。他现在要如何对付我,全是他一人要担当的事。阿难陀,如果你认为与 他谈谈会使他平静下来,你便去试试吧。” 数日后,戌博迦再次来访佛陀。他告诉佛陀,提婆达多正计划把僧团分党结派,但对 他将会采取什么样的方法,他暂时仍无法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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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佛陀传] 66佛陀死后会到哪里去? 原文 注释 译文 学习 | ||
66佛陀死后会到哪里去? 一天风雨中,一个名叫郁低耶的苦行者来造访佛陀。阿难陀带领他到佛陀的寮房,把 他介绍给佛陀认识。郁低耶坐下后,阿难陀给他送上一条毛巾拭干身上的雨水。 郁低耶问佛陀道:“沙门乔达摩,究竟世界是永恒的,还是会有一天灭亡的?” 佛陀微笑说:“郁低耶头陀,如果你允许的话,我不会回答你这个问题。” 郁低耶又问:“世界是有限还是无限的?” “我也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那么,身体和精神是一还是二?” “这个问题,我也不会回答。” “你死了之后,仍会继续存在吗?” “这个问题,我亦不会回答。” “也许你是认定了死后并非继续存在或停止存在,对吗?” “郁低耶头陀,我是不会答这问题的。” 郁低耶觉得莫名其妙,他说:“沙门乔达摩,你对我所问的问题,全不回答。那么, 有什么问题是你会回答的?” 佛陀答道:“我只会回答那些可以使身心苦恼得以消除的修行问题。” “你认为你的教化,可以拯救世上多少的人?” 佛陀默然端坐,郁低耶头陀再没有多问。 看到头陀正在怀疑佛陀是真的不想回答他,还是不知道怎样回答他,阿难陀对他有点 同情,于是说道:“郁低耶头陀,或许以下的例子,会帮助你明白我师父的用意。试想一 个住在四面都有围墙壕沟巩固着的王宫里的大王,他的王宫只得一个进出口,而且又日夜 都有巡逻守卫,陌生人是绝对不许进入的。守卫更在围墙上时做检查,以确保墙上没有任 何缝隙可让小动物穿过。大王在他的宝座上坐着,全不需要理会有多少人进入王宫,他知 道守卫是一定不会让不速之客进来的。这个情形就像沙门乔达摩了。他不用理会有多少人 追随大道,他只知道教导正法能帮助学道的人熄灭贪、嗔、痴,而证得平和、喜悦和解 脱。如果你问我的师父有关怎样做才可以替自己身心做主的问题,他一定会给你答复。” 郁低耶头陀明白阿难陀的比喻,但他实在被太多形而上学的问题困扰着,所以便再没 有发问了。他离开的时候,仍是对这次与佛陀的见面不甚满意。 数日后,另一个名叫瓦卡瞿他的苦行头陀也来造访佛陀。他向佛陀提出的问题,与郁 低耶的同一性质。其中一个问题就是:“沙门乔达摩,你可否告诉我,究竟有没有‘自性 我体’?” 佛陀默然而坐,没说一句话。跟着问了几个问题全都没有得到回应后,瓦卡瞿他便离 开了。他离开之后,阿难陀尊者问佛陀:“世尊,你曾在法会中谈过‘无自性’的问题, 为什么你刚才不答瓦卡瞿他有关‘自性’的问题?” 佛陀答道:“阿难陀,我所教的空无自性,是用来引导禅修的,它并不可以当作一种 学说教论。如果把它这样看待,便很容易纠缠其中。我常说教理只是用来渡河到对岸的木 筏,又或指向月光的手指,我们是不应该被教理缚住的。瓦卡瞿他头陀想把我说的当作学 说看待,但无论是关于‘我’或‘无我’,我都不想见他被困于其中。如果我告诉他有 个‘我体’,那便与我所教的互相违背;如果我告诉他‘没有我体’,而他却执著此说, 这也对他无益。因此,我认为不答他比答他要适当。人们以为我不懂答这些问题,总比他 们被困于边见狭见为好。” 一天,阿耨楼陀被一群苦行者拦住去路,他们要阿耨楼陀回答他们的问题,才让他通 过。他们问道:“我们听闻沙门乔达摩是个已经彻悟的大师,他的教理更是极其深奥。你 是他的门徒,因此,我们要你答这个问题——沙门乔达摩死后,他会继续存在还是停止存 在?” 他们要阿耨楼陀从以下的四个答案中选择一个: 沙门乔达摩死后,会继续存在。 沙门乔达摩死后,会停止存在。 沙门乔达摩死后,会同时存在和不存在。 沙门乔达摩死后,不会继续存在,也不会停止存在。 阿耨楼陀比丘知道其中没有一个答案是与正法相符的,他于是保持缄默。他们想尽办 法,也不能使他选出一个答案来。最后,尊者说道:“我的朋友,以我的了解,这四个答 案之中,没有一个能准确地反映沙门乔达摩的正教。” 苦行者不禁大笑起来,其中一个说:“这个一定是新受戒的比丘。他根本就没有能力 回答我们的问题,也难怪他这样推搪。我们放过他好了。” 数日后,阿耨楼陀尊者将苦行者的问题向佛陀提出来,说:“世尊,请你给我开示, 好使日后再被问起这些问题时,我也知道应该怎样应对。” 佛陀说:“阿耨楼陀,从意念的知识上,是找不到沙门乔达摩的。沙门乔达摩在哪 里?阿耨楼陀,从色相上,可以找到乔达摩吗?” “不,世尊。” “从感受中,可以找到乔达摩吗?” “找不到,世尊。” “从思想、行念和意识上,可以找到乔达摩吗?” “不,世尊。” “那么,阿耨楼陀,从色相以外,可以找到乔达摩吗?” “不可以,世尊。” “在感受以外,可以找到乔达摩吗?” “不,世尊。” “在思想、行念和意识以外,可以找到乔达摩吗?” “不,世尊。” 佛陀望着阿耨楼陀:“那你从哪儿可以找到乔达摩?阿耨楼陀,就是你现在正站在乔 达摩前面,你也无法抓住他,更何况在他死后!阿耨楼陀,乔达摩的真绪,一如万法的真 绪,都不可以用意念的知识或分别心的类别来衡量和捉摸得到的。视每一样的法,都要以 它与其他法的相互因缘关系为本。要领会乔达摩,必要从所有平常当作是非乔达摩的事物 着眼,才可以见到乔达摩的真貌。 “阿耨楼陀,如果你想见到莲花的真绪,必先从平常认为是非莲花的东西里见到莲 花。这些东西包括太阳、池水、云、泥土和热力等。只有这样,我们才可以撕破狭见的罗 网,这分别心所形成的生、死、这里、那里、存在、非存在、垢、净、增、减等牢狱。要 能见到乔达摩,也是同一道理。那些苦行者的四个概念——存在、不存在、同时存在和不 存在、非存在非不存在,都是蜘蛛网中的蜘蛛网,永远都不能抓持住实相这巨鸟。 “阿耨楼陀,实相并不是文字言语或意念知识所能表达得到的。只有禅定所生的智 慧,才可以使我们确认到实相的真绪。阿耨楼陀,一个从未尝过芒果的人,你是没法用言 语来表达芒果的真正味道,并让他知道是怎样的。我们只有从亲身的体验,才可以掌握到 真相。这也是我时常劝比丘们不要在理论上浪费宝贵的时间,而应多实习彻观一切的原 因。 “阿耨楼陀,一切法的性体,都是‘如是’的,这是万法之妙性。莲花从‘如是’而 生起,阿耨楼陀从‘如是’而起,乔达摩也从‘如是’而生。我们可以称所有从‘如 是’生起者为‘如来’,一切法从‘如是’生起,又将回归何处?一切法都回归到‘如 是’。归到‘如是’,也可称为‘如去’。其实,一切法都没从哪儿来或到哪儿去,因为 它们的本性‘如是’。阿耨楼陀,‘如是’的更正确意思,应该是‘无从来者’和‘无所 去者’。阿耨楼陀,从现在开始,我将叫自己‘如来’。我喜欢这名词,因为它可以避免 因分别而生起的字眼儿,像‘我’或‘我的’。” 阿耨楼陀微笑说道:“我们都知道我们全都从‘如是’而生起,但我们会只让你专 用‘如来’这个名号。每次当我们如此称呼你的时候,便会提醒我们所有众生都具有这无 始无终的‘如来’本性。” 佛陀也微笑,说:“阿耨楼陀,这个‘如来’很喜欢你这提议。” 阿难陀尊者当时也亲闻佛陀与阿耨楼陀这番对话。他随阿耨楼陀到房外的时候,提议 他们应与其他的僧众,在翌日的研讨会上分享这天的话题。阿耨楼陀欣然答应,他说到时 会以在舍卫城初遇苦行者的对话作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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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 [佛陀传] 65三法印,三解脱门 原文 注释 译文 学习 | ||
65三法印,三解脱门 离开海岸,佛陀前往巴连弗城和毗舍离,然后再朝着他的故乡前进。刚进入释迦国的 三摩伽摩城,他便获悉耆那教派的教主若提子去世的消息,并知道他的教团已分裂成水火 不容的两派。双方除了彼此力斥对方误解教理之外,更各自拉拢信众的支持以增加势力。 他们的信徒因而感到非常困扰,无所适从。 舍利弗的侍从学僧周那,将这个情形详细报告阿难陀尊者。他对这次耆那教的纠纷十 分清楚,因为他曾在若提子曾经布教的波婆城地区居住过一段时间。阿难陀也转告这个情 形给佛陀知道,并说:“世尊,我真不愿见到僧团在你入灭之后也四分五裂。” 佛陀拍拍阿难陀的肩膀,说道:“阿难陀,现在有比丘时常就教理的问题争辩吗?他 们对四念处、四正勤、五蕴、七正觉因和八正道等教理,有分歧的意见吗?” “没有,我从没有见过比丘在教理上争执。但这可能是因为你仍健在,我们都依皈你 的福德。我们因为听从你的教诲,才可以和平相处。但你走了之后,我们便可能在戒律、 僧团的体制甚或弘法的方式上,都会开始有不同的意见了。这些分歧一旦演变为冲突时, 很多同修信众对大道的信心便会动摇。” 佛陀安慰他:“阿难陀,你不用担心。如果僧团内对四念处、四正勤、五蕴、七正觉 因和八正道等教理有所争论,这才是真正要担心的事。否则,如戒行、僧团体制和弘法方 式等枝节问题上的分歧,是不值得去忧虑的。” 虽经佛陀再三安抚,阿难陀的忧心仍未能止息。最近便有消息传来,曾一度是佛陀侍 者的苏纳卡特尊者,因为对僧团不满,已经在毗舍离离弃了僧团。他现正举办讲座演说, 旨在非议佛陀和僧团。他扬言沙门乔达摩只不过是个普通的人,没有特别深远的见地。他 说乔达摩只教导个人的解脱,对社会漠不关心。苏纳卡特正传播着混沌扰乱的种子。舍利 弗尊者也知道这个情况,并且与阿难陀分忧。 阿难陀又知道王舍城的僧团也酝酿着不满。在提婆达多尊者的领导下,几个比丘正密 谋组织一个新的僧团,脱离佛陀的领导。好几个能干的比丘都与提婆达多勾结,他们包括 瞿迦梨、迦留罗提舍、骞荼达婆和三闻达多等尊者。提婆达多是佛陀最有才干的大弟子之 一,舍利弗尊者时常在人前赞美他,又待他如知己。对于提婆达多近来对佛陀变得异常嫉 妒,阿难陀也感到大惑不解。他知道暂时还未有人向佛陀透露这些事情,他恐怕在不久的 将来,便要亲自告诉佛陀这些坏消息。 翌年,佛陀回到舍卫城结夏安居,他住在祇园精舍,而佛陀就是在这里宣说《法印 经》的。 “我今天要为你们讲说妙理,请你们都把心里的杂念清除,以能平和安稳地听讲、纳 受和理解。 “比丘们,一些法理的特征,可以成为正法的印志。我所教的法理,有三法印,它们 就是空、无相和无愿无求。此三特点也就是导致解脱的三门通道,因此,三法印又可称为 三解脱门。 “比丘们,第一法印是‘空’。‘空’并不是‘不存在’的意思,它是指没有东西可 以独立存在的意思。‘空’是指空无独立的自性个体。你们都知道,‘存在’和‘非存 在’的两种信念都是有偏差的。一切法因缘而生。此是因为彼是,此非因为彼非;此生因 为彼生,此灭因为彼灭。因此,‘空’的性体就是互依。 “比丘们,观察万法的互依性,便能体会一切法都存在于彼此之内,以及一法之中含 藏万法之理。脱离一法,便了无他法。观照十八界的六根、六尘和六识,观想五蕴的色、 受、想、行、识,你们会发觉没有一法一蕴是可以独立而存的,它们全都互相依赖以能存 在。当你们见到一切法的空性时,你们便不会再追逐或逃避任何的法。你们这时便超越了 对一切法的执著、分别和偏见。观照空性,就如开启了自由的第一扇门,‘空’是第一解 脱门。 “比丘们,第二法印是‘无相’。‘无相’就是要超越思想意识的分别。当人们不能 体悟万法的互依互缘和空性,他们便误认世法是个别独立存在的现象。他们以为此与彼各 不相关,独立而存。这样观看世法,就如同用分别心之利剑,把实相斩成零散的碎片。这 样做,便无法看得到实相的真面目了。比丘们,一切法都是因缘而生,互依互存。彼有此 在,此存彼中,一法蕴藏一切法,这就是相间存在与相间切入的意思了。此中有彼,彼中 有此;此即是彼,彼即是此。如果你们这般观想,便会发觉平常一般的领会是充满错误的 了。思想意识的眼睛,不能如慧眼般看得清晰准确。思想意识之眼会误当绳索为毒蛇。有 慧眼的明亮,绳索的真相显露无遗,而蛇的影像便顿然消失。 “比丘们,所有心智的概念,如存在、不存在、生、死、一、多、起、灭、来、去、 垢、净、增、减等,都只是思想上的分别心所形成的。从无为的绝对角度而言,实相的真 相是不能只限于这些概念范畴之内的,因此,一切法都是无相的。你们要这样观想,来破 除所有有关存在、不存在、生、死、一、多、起、灭、来、去、垢、净、增和减等念头。 这样,你们才能获得解脱,‘无相’就是第二解脱门。 “比丘们,第三法印是‘无愿无求’。‘无愿无求’的意思,是不去追逐任何的事 物。为什么?一般人通常会尽量逃避一法,而又去追逐另一法。许多人都想逃离贫困,追 逐富贵。修道者则会抗拒生死,以能获得解脱。但既然一切法都是相间存在着,相互而 通,那我们又怎可能舍此逐彼?生死之内有涅槃,涅槃之内有生死,生死与涅槃不是个别 的实体。如果你们排斥生死以逐涅槃,你们便没有掌握到万法互依互缘之性体了,你们便 还未有掌握到一切法的‘无相’与‘空’性。观想‘无愿无求’才能彻底消除所有的追逐 和逃避。 “解脱和觉悟不是存在于你们本身之外。我们只需要张开眼睛,便可以看到我们本身 就是解脱与觉悟。一切法和一切众生,都潜藏着圆满觉悟之性。不要向外寻找。如果你们 用觉察之光去照亮自己,你们便会立刻体证觉悟。比丘们,世间的一切,包括涅槃与解 脱,都是离不开你的心意识而成立的。别再往别处寻找了。心意识所产生的物象,是离不 开心想意识而存的。不要再追逐任何的法,包括婆罗门、涅槃和解脱。这就是‘无愿无 求’的意思。你们自己,就是你们要找的东西。‘无愿无求’这妙门,可以带领你们达到 自由,这就是第三解脱门。 “比丘们,这就是法印和三解脱门之教理。三解脱门是至高无上的妙法,你们应全心 全力去依法修行。你们如果依教奉行,必定能够证得解脱。” 佛陀讲经完毕,舍利弗尊者站立起来,向佛陀鞠躬顶礼。其他的比丘也跟着鞠躬,以 表示对佛陀的谢意。舍利弗尊者向大家宣布,将会在翌日举行一个专研会来研究佛陀这天 的经教。他告诉僧众这经的深广奥义,又嘱他们要全力把它钻研、理解和实行。缚悉底尊 者知道这经与佛陀前一年说的《观空经》关系密切,他也看到佛陀如何引导他的门徒从浅 易进展至深奥的教理。缚悉底望向大弟子摩诃迦叶、舍利弗、补纳和目犍连等欢欣的脸 上。缚悉底记得一年前佛陀讲毕《观空经》时,他们也跟着舍利弗尊者向佛陀鞠躬的情 形,他体会到师徒之间的密切关系是何等重要。 第二天午后,夜墨卢和谛殊罗两位尊者到佛陀的房子来。他俩是婆罗门种姓的兄弟, 以精通语言学和古典文学闻名于世。他们诵经时,声线清若银铃、壮如铜鼓。向佛陀鞠躬 作礼之后,佛陀请他们坐下。 夜墨卢尊者说道:“世尊,我们想与你商讨有关弘法的言语问题。世尊,你通常都以 摩揭陀开示,而摩揭陀却不是多数比丘的母语,更何况很多地区的居民都不懂摩揭陀。因 此,比丘们便要把教理翻译成地道的方言。我们在受戒为比丘之前,曾有幸研读过许多不 同的方言俚语。我们发觉到你高深教理的奥义,都受到很多种土语的限制而未能清楚表 达。我们希望获得你的同意,把你所有的教理都用古文吠陀语写成。这样一来,比丘们便 可以一致用一种言语说教,而同时又可避免了翻译的错漏。” 佛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你们的建议,是不会有益处的。正法是活的法,用 来传播正法的语言,应该是人们日常应用的。我不想教理用一种只有学者才明白的言语来 传播。夜墨卢和谛殊罗,我希望我所有的出家和在家弟子,都能以他们的母语修习正法。 这样,正法才可以保持它的重要性和通达性。正法是要可以用于现世的,更要与地区性的 文化融汇。” 明白了佛陀的意愿,夜墨卢和谛殊罗尊者便向佛陀鞠躬请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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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 [佛陀传] 64佛法如大海 原文 注释 译文 学习 | ||
64佛法如大海 雨季安居之后,许多僧人都与佛陀道别,前往各地去弘法。佛陀的一个最受尊重和能 干的比丘补纳尊者告诉佛陀,他有意回到家乡说教正法。他来自东海一个叫输卢那的海 岛。 佛陀说:“我听闻你的家乡仍有大部分地区非常落后,而且当地的居民又很蛮横暴 力,我真不知道你是否应该到那儿弘法。” 补纳尊者答道:“世尊,正因为那里的人仍是野蛮落后,我才有需要到那儿说教。我 可以教导他们慈悲与不需暴力之道,我相信我是会成功的。” “补纳,如果他们对你喝骂诅咒,你又怎么办?” “尊敬的佛陀,那不算得什么,他们还没有向我掷石头和垃圾。” “但如果他们真的向你投掷石头、垃圾呢?” “尊敬的佛陀,那仍不算是什么,他们还没有用棍棒打我。” “那他们真的用棍棒打你又如何?” 补纳尊者大笑,“我仍会觉得他们很温和,他们仍未有杀我啊。” “补纳,如果他们真的要杀你又怎样?” “我认为会这样发生的机会很低。世尊,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也会视此为有意义的牺 牲,因为我的死,将会是背着慈悲与和平讯息的身教。每个人都要死。为大道而死,我决 不言悔。” 佛陀赞叹道:“补纳,你真了不起!你有足够的条件和勇气到输卢那弘法。其实,我 问你这些问题,都只是让在旁的比丘从中学习。我对你的才干和你一向不事暴力的精神, 全无疑问。” 补纳尊者从前是个商人,他与他的姐夫一起以输卢那的货品跟舍卫城的商人贸易。他 们当时是以船和牛拖车来旅运的。一天,正当他等着一批船运的货物到舍卫城的时候,补 纳看见一队比丘在乞食。他当即被比丘的祥和仪容所慑,便决定前往祇园精舍听佛陀说 法。法会之后,补纳已再不想做商人,而想做比丘了。他把所有的货品和金钱都给予他的 姐夫,随即加入了僧团,受戒为比丘。他在修行上的进展很好,很快便成了一位能干的导 师,在憍萨罗和摩揭陀一带弘法已久。比丘们对他这次回乡宣道,都有十足的信心。 第二年春天,佛陀东回。他在毗舍离和瞻波停下来,沿着河岸而行,一直抵达海边的 地带说法。一天,他正站在海边时,阿难陀对他说道:“世尊,听到潮水的声音和望着起 伏的海浪,我细观自己的呼吸以投入当下这一刻,我顿时感到身心圆满自在。海洋真使我 有焕然一新的感觉。”佛陀点头。 另一天,比丘们停下来与一个渔夫谈话。阿难陀尊者问他对海洋的感觉。那渔夫魁梧 俊朗,肤色被阳光晒得古铜一般,他告诉阿难陀说:“海洋的很多方面,我都十分喜爱。 第一,是海岸那微斜的沙滩,使我们能轻易将船艇和渔网拖进水里;第二,就是海洋永远 都留在同一位置,使我们不用担心找不到它;第三,海洋永不会吞没死尸,它一定把尸体 冲回岸上;第四,所有的河流——恒河、耶牟那河、阿夷罗跋提河、萨罗河、牟那河—— 全都流入大海里,把自己的名字身份,都置诸脑后,而海洋也全把它们接纳下来;第五, 虽然河流不停地倾入海里,但海洋的水位却保持不变;第六,海水永远都是咸的;第七, 海洋里有美丽的珊瑚、玳瑁和宝石;第八,海洋是无数生物的收容所,滋长着大如数百尺 的动物,以及细如针眼或尘埃的微生物。尊者,我相信你现在可知我如何喜爱海洋了。” 阿难陀羡慕地望着那渔夫,虽然他只是个淳朴的渔夫,但他竟然说话像个诗人。阿难 陀转过来对佛陀说:“这人对海洋的赞美,确是一流的口才!他爱海洋,就如我爱觉悟之 道一样。我们现在可以多闻一点法教吗?” 微笑着,佛陀指向一堆大石,说:“让我们在那儿坐下,然后我给你们讲说觉悟之道 的特色吧。” 比丘们和渔夫一起随着佛陀。大家都坐下之后,佛陀便说:“我们这里的兄弟给我们 形容过海洋八样奇妙的特征,现在让我来宣说正道的八样同样奇妙的特征吧。第一,正法 就像海洋岸边的沙滩,让渔夫易于拖拉船艇。法理中,每个人都可以由浅入深、循序渐进 地跟着层次进展。正法的宽广,可以容纳不同根性的人。不论你是老或幼,受过教育或只 字不懂,每人都可以找到不同的法门去适应各自的需要。 “第二,正如海洋永远住于一处,法理也永不变迁。戒律已很明确地传授了。正法就 住于所有守持戒律的行者。正法是不会失传或被取替的。 “第三,就像海洋不会留着尸体不放,正法也不会容忍无明、怠惰和毁戒。不是真正 修行的人,都会被淘汰出来的。 “第四,正如海洋平等接纳所有川流,正法也平等接纳所有阶级的人。又像河流放下 它们的身份名字,加入僧团的人都放下他们的阶级、家族和地位,以能当上比丘。 “第五,正如海水的水位不变,无论正法有多或少的追随者,它也依然一样,没有增 减。正法并不是数目可以衡量的。 “第六,正如海水永远是咸的,虽然正法的教化门径和修行方式包罗万象,但它的法 味始终如一,那就是解脱之味。假如所教的不能导致解脱,那便不是正法。 “第七,正如海洋藏有珊瑚、玳瑁和珍宝,正法含藏着无上尊贵奇珍的教理,如四圣 谛、四正勤、五蕴、五力、七正觉因和八正道等。 “第八,正如海洋给众多大小的生物一个滋长的处所,正法也接受众生的皈依,不论 他们是没有教育的小童或是伟大的菩萨。在正法的无数弟子中,就有很多已证得‘入 流’‘一返’‘不还’或阿罗汉果位的。 “像海洋一般,正法是灵感的来源、无量的宝库。” 阿难陀尊者合上双掌,望着佛陀,说:“世尊,你是一位精神的大导师,同时也是一 个诗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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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 [佛陀传] 63生、老、病、死,犹如四座山 原文 注释 译文 学习 | ||
63生、老、病、死,犹如四座山 一天清早,目犍连尊者满眼泪光地来见佛陀。佛陀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时,目犍连答 道:“世尊,我昨夜禅修的时候,念头离不开我的母亲。我观想着对她的感情。我知道自 己年幼时曾令她悲伤过,但这并不是我现在感到痛苦的原因。我的痛苦,是因为自疚在母 亲生前或临终时都帮不了她。世尊,我母亲的罪业深重。我肯定一直以来,她生前作恶的 业力都令她受苦。在我的禅定中,我看见母亲瘦如饿鬼,蹲在一处阴暗污秽的地方。我看 见她身边有一碗饭,便拿起来给她吃。可是,当饭被送到她口里时,却突然变成了烧红的 炭,只见她痛苦叫喊,全吐出来。世尊,这个影像是不会离开我的。我真不知道应该如何 替她减消罪业,以能帮助她从这些痛苦中释放出来。” 佛陀问道:“她在生的时候做了哪些罪行?” 目犍连答道:“世尊,她没有尊重生命。她的工作是需要杀很多牲禽的。她又不行正 语,她说的话往往令别人非常难堪。她就像把活树锄起以种植枯树一般。我也不敢再计算 她的罪行了,我只知道她对五戒全都毁犯了。世尊,我愿抵受任何的痛苦,以使我母亲的 罪业转过来。世尊,求求你大慈大悲,告诉我应该怎么办。” 佛陀说:“目犍连,我很被你对母亲的孝心所感动。父母对我们的恩德,如天高海阔 般深厚。做人儿女的,应该时刻都不要忘记此恩此德。在没有佛和圣贤在世之时,父母就 是象征佛与圣贤。目犍连,你已在你母亲生前尽力事孝,你对她的关怀,在她死后亦仍然 继续,这足以表示你对她的爱和孝心是何等深切。看到你这样,我也非常安慰。 “目犍连,儿女对父母的最大孝敬,莫过于活着贤良幸福的一生。这就是对父母的最 好回报,因为这样做,便达成了他们对儿女的期望。目犍连,你便是过着这样的生活了。 你那平和喜悦、贤良幸福的生活,是大家争相效法的模范。你曾帮助他人寻得大道,回向 你一生的功德给你母亲吧。这样,她的罪业便可以有所改变。 “目犍连,对你应该怎样帮助母亲,我有一个提议。在安居最后一天的自恣日,你可 以请僧众一起做个转化罪业的仪式,以你们诵经的功德回向给你的母亲。僧团里有很多定 力深厚、德高望重的比丘,他们和你的诵经力量加起来,必定对超度你的母亲有很大的功 效。希望你母亲的恶业可以因而消减,让她有机会得入正法之途。 “我相信僧团里必定有其他和你一样情形的人,我们应该替所有人的父母安排这个法 事。去与舍利弗商讨在自恣日举行这个仪式吧,好让年轻人有个机会报答他们在生或已过 世的父母亲和先人。 “目犍连,很多人都只在父母过世之后才懂得感恩。有父母健在,其实是最大的幸 福。双亲是子女快乐的泉源。儿女应该珍惜父母在生的时候,尽量去了解他们和令他们快 乐。但不论父母仍在生或已过世,爱心的行动都能为他们带来快乐或功德。帮助穷困残 弱、探访孤独者、赦免囚犯、放生屠房的禽畜、植树等,都是可以转化现状和带给父母快 乐的慈悲之行。在自恣日,我们要鼓励大家致力于这些善举。” 目犍连很是安慰,向佛陀鞠躬顶礼。 那天下午行禅后,佛陀在精舍大门遇见波斯匿王。正当他们互相作礼之际,七个耆那 派的苦行头陀路过。他们是不穿衣服、修行异行的,就是须发和指甲,他们也不剃剪。大 王看见他们,便上前说道:“贤德的出家人,我是波斯匿王,憍萨罗的大王。”波斯匿王 对他们再两次鞠躬,才回到佛陀身边。他们离开后,大王便问佛陀:“世尊,依你看,刚 才的苦行者中,有没有已证得阿罗汉果位的呢?又或他们其中,有没有接近证得这等果位 的?” 佛陀回答道:“陛下,你过着君主的生活,可能比较熟识政治和政界的人,因此,你 当然认为自己看不出修行人的成就了。但事实却是,谁都很难在只有过一两次面缘,便看 得出那人是否已开悟。要知道一个人修行的程度,是需要与他共同生活,细察他在不同环 境下的反应和与别人的交谈,才能了解他智慧、德行和果行的程度。” 大王很明白,他说:“世尊,这就像我派遣探子往别处侦查一样,他们乔装得没人可 以辨认出来。就是他们回到宫中,我也看不出他们是谁,直至他们把所有的化装洗掉。对 的,我很同意你的说法。当你认识一个人不够深刻的时候,是没法了解他的智慧、德行和 果行的高低的。” 佛陀邀请大王与他一起步回他的房舍。到达之后,佛陀着阿难陀摆放两张椅子让他们 坐下。 大王对佛陀吐露心声:“世尊,我已经七十岁了。我希望用多些时间在精神的修学之 上。我认为自己应比以前多点行禅和坐禅。可是,宫中的事务实在太费时和吃力了。有时 我来到你的法会时,已累得没法把眼睛张开,我感到很惭愧。世尊,我也同时犯了暴食的 过失。有一天,我吃了太多才前来精舍,那使我非常渴睡。我还以为到外面散步行禅会让 我清醒过来,哪知我愈加想睡。你与我同行着一条路径,我也全没察觉,以至于撞你一个 正着。你还记得吗?” 佛陀笑起来,“当然记得啦。陛下,你就是要少吃啊,这样做便会使你头脑和身体都 轻快一点,并且对你在处理国家大事和修行上都有裨益。你或许应该请摩利王后和跋吉梨 公主替你打点每天的饭食啊,她们可以给你少一点吃的,而仍然留意着营养上的均衡。” 大王合掌礼谢佛陀的建议。 佛陀继续说:“用多一点时间去照顾身体健康与精神上的修行是应该的。你这一生, 已没有太多时间剩下来了。陛下,假如你的亲信通知你,有一座高山从东面移至,沿路上 压死了每一样的生物。正当你开始忧虑时,另一个部属又告诉你,有一座高山从西面移 至,也是沿路上压毁所有的东西。南北两面也有同样的消息传来。四座山都同时迫近都 城。你知道无法逃避这次的浩劫。你又没有方法制止那几座山移来。陛下,你会怎么办 呢?” 大王考虑了一刻,说道:“世尊,我相信我只可以做一件事。那就是要遵照正法,最 有意义和平静地度过剩下来的时间。” 佛陀称赞大王:“对了,陛下!那四座山,就是生、老、病、死。老和死已经迫近我 们,而我们是不能逃避的。” 大王合掌说道:“世尊,当我记起死已临近,我便明白应该在余下来的日子,好好地 依教奉行,过些平静、专注和有利他人及后世的生活了。” 大王起来向佛陀鞠躬后,便请辞离开。 那个雨季,很多婆罗门和各教团的信徒都在舍卫城聚集。他们在区内举办讲座、演说 和论坛等活动,并邀请了很多城里的居民参加。论坛上,不同的教派都有机会发表他们的 教理。佛陀的几个在家弟子也有参与这些论坛,之后,他们告诉佛陀和比丘他们的所见所 闻。所有可想及的形而上学问题都被提出来讨论,而每个辩者都认为自己教派的理论最为 正确。虽然论坛开始时气氛非常融洽,但到最后终结时,便变成大声互相喝骂。 佛陀于是告诉他们一个寓言故事: “从前,一个聪明的帝王请了几位天生盲目的人到王宫里来。他带他们去触摸一只大 象,并要他们形容大象的模样。那个抚摸象腿的盲人,认为大象似房屋的支柱;那个抚摸 大象尾巴的,认为大象有如毛扫帚;那个触摸大象耳朵的,便说大象似个藤箕;摸到大象 肚子的那个盲人,则说大象如大桶;抚摸头部的,就说大象似个大缸;而触摸到象牙的一 个,则说大象如一棍棒。当他们坐下来研究时,各持己见,因而演变成一场剧烈的争论。 “比丘们,你们所见所闻的,都只是片面的真相。如果你们以为这就是全部的实相, 你们便会下一个歪曲的结论。一个修行人,应该抱着谦卑和开明的心态,要自知对事物未 有全面的了解。我们要不停地努力深入学习,才会有进步。一个大道上的行者一定要明 白,执著自己的见解是绝对的真理,才是妨碍我们证得真理的绊脚石。要在大道上有进 展,两个必要的条件就是谦卑与开明的心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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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 [佛陀传] 62空的碗里,满是空气 原文 注释 译文 学习 | ||
62空的碗里,满是空气 法会之后,缚悉底尊者留意到大部分的僧众都沉默不语,他也感到自己没有掌握到佛 陀所说的要领。他打算在法理研讨会的时候,再细心聆听长者们的意见。 接下来的一次法会,阿难陀尊者被推荐代表僧众发问一些问题。他第一个问题就 是:“世尊,‘世间’和‘世法’的意思是什么?” 佛陀说:“阿难陀,世间是所有会变化和散灭的东西之总称。一切世法都存在于十八 界——六根、六尘和六识——之内。你们都知道六种根本的感应器官,就是眼、耳、鼻、 舌、身、意;六种客体的外尘物象,就是色相、声音、香臭、甜苦等味、触碰之感和心生 之物象;六种因为根尘接触而产生的意识,就是看见、听闻、嗅觉、味觉、触觉和心想意 识。十八界之外,便没有世法;十八界之内的,全都落于生死、变化和散灭的范畴之中。 因此,我说‘世间’是这些会变化散灭的物象的总称。” 阿难陀再问:“世尊,你常说一切法皆空,那又是什么意思?” 佛陀说:“阿难陀,我说一切法皆空的意思,就是因为一切世法皆无自性。六根、六 尘或六识,都绝无个别独立的自体。” 阿难陀说:“世尊,你曾说过解脱之三门是缘起性空、无相无作、无愿无求,你又说 过一切法皆空,那么,是否因为一切法也落于变化散灭,故而说它是空?” “阿难陀,我时常都讲空与观空,观空是可以帮助人超越生死的一种禅修妙用。今 天,我会多讲一些关于观空的。 “阿难陀,我们现在全坐在讲堂里,这里面没有市集、水牛或村落。我们可以说,讲 堂内是空无不在这里的东西,但却有在这里面的东西。换句话说,这讲法堂是空无市集、 水牛和村落,但存有着比丘。你同意我的说法吗?” “同意,世尊。” “法会之后,我们将会离开讲堂,而比丘便不再在这里了。那时候,讲堂就会是空无 市集、水牛、村落和比丘了。你同意吗?” “同意,世尊。那时,讲堂内将空无刚才所说的东西。” “阿难陀,满的意思,指满是一些东西;而空的意思,是指空无一些东 西。‘满’与‘空’两字,本身没有独立的意思。” “世尊,请你再详细解释。” “你们细心想想。空,是空无一些东西,就如空无市集、水牛、村落和比丘,我们不 可以说‘空’是可以独立存在的。‘满’也是一样的道理。满,永远都指满是一些东西, 如满是市集、水牛、村落和比丘,‘满’也不是可以独立存在的。目前,我们可以说讲堂 是空无市集、水牛和村落。正如一切法,当我们说一切法皆满,它们满是什么呢?又如我 们说一切法皆空,它们空无什么呢? “比丘们,世法的空,意指空无恒常与不变的自性,这就是一切法皆空的意思。你们 知道一切法都落在变化散灭之中,因此,它们便不可以说是有独立个别的自体。比丘 们,‘空’的意思,是空无自性。 “比丘们,五蕴之中,没有任何一蕴是具有恒常不变之性的。色身、感受、思想、行 念和意识,都全部没有自性,它们没有恒常不变之性。有自性,必须要具备恒常不变之 性。去观想以能见到恒常不变之性的不存在,便是观空。” 阿难陀说:“一切法无我体自性,这点我是明白的。但,世尊,世法其实存在吗?” 佛陀悄悄地垂望他身前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的一碗水,他指着那碗水,问阿难陀 说:“阿难陀,你会说这碗里是满还是空?” “世尊,这碗里满是水。” “阿难陀,拿这碗到外面,把水全倒去。” 阿难陀尊者依照佛陀的指示去做。他回来时,把碗放回桌上。佛陀拿起碗来倒持着, 问道:“阿难陀,现在,这碗是满还是空?” “世尊,现在不满了,它现在是空的。” “阿难陀,你是否肯定这碗是空?” “肯定了,世尊,我肯定这碗是空的了。” “阿难陀,这碗已不再满是水,但它却满是空气。你已经又忘记了!‘空’指空无什 么,‘满’指满是什么。现在的情形,碗里是空无水,但满是空气。” “我现在明白了。” “很好。阿难陀,这碗可以是空或满。但当然,是空是满,都先要有这碗啊。没有 碗,便也不会有空或满。讲法堂也一样,要说它是空是满,首先就要有那讲堂的存在。” “啊!”比丘们都突然齐声低叹。 阿难陀尊者合掌说道:“世尊,那么,世法实在是有的,法是真实的。” 佛陀微笑:“阿难陀,不要被字眼儿作弄。如果世法是空无自性的现象,它们的存 在,便不是一般意识中的存在了。它们的所谓存在,仍然存着‘空’的含意。” 阿难陀合掌说:“请世尊申说解释。” “阿难陀,我们已经说过空和满的碗,我们也说过空和满的讲堂,我又约略谈过空 义。让我多谈一些关于‘满’。 “虽然我们刚才都同意桌上的碗是空无滴水,但如果我们看深入一点,会发觉这不是 尽真的。” 佛陀把碗拿在手中,望着阿难陀,说:“阿难陀,在形成这个碗的错综交集元素中, 你见到有水的存在吗?” “我见到,世尊。没有水,陶匠便没法搓成陶土来造成碗。” “正是,阿难陀。虽然我们曾说碗是空的,但看深一层,我们可以看到碗里实有水的 存在。碗的存在,是有赖水的存在。阿难陀,你又可以见到碗里有火的存在吗?” “可以,世尊。造碗的过程,是需要火来完成的。看深入一点,我见到火和热力的存 在。” “你还见到什么?” “我见到空气。没有空气,火便没法燃烧,而且陶匠也没法生存。我见到陶匠那工巧 技熟的一双手,我见到他的意识,我见到烧陶瓷的烘炉和炉里堆着的柴薪,我见到那些木 所来自的树,我见到令树木生长的雨水、阳光和泥土。世尊,我可以见到令这碗生起的千 万相互切入的元素。” “好极了,阿难陀!观想这碗,便可以见到导致它存在的所有互依的元素。阿难陀, 这些元素是在碗内和碗外都存在着的。你的觉察,也是其中之一。假若你把热力回归太阳 那里,把陶土回归大地,把水回归河里,把陶匠回归他的父母处,又把柴木回归林树,那 碗还会存在吗?” “世尊,那碗不能再存在了。如果你把所有的元素都回归它们的本源,碗是不能再存 在的。” “阿难陀,观照缘生之法,我们便知道碗是不能独立存在的,它只可以与其他一切法 互依而存,一切法都是互相依赖以生死存亡。一法的存在,代表着所有法的存在;一切法 的存在,代表着一法的存在。阿难陀,这就是相互切入和相即的原理。 “阿难陀,相互切入的意思,即‘相入’,是‘此中有彼’,‘彼中有此’。例如, 我们看见碗时,可以见到陶匠;看见陶匠时,又可以见到碗。相即的意思,是‘此是 彼’,‘彼是此’。例如,浪就是水,而水也就是浪。阿难陀,讲堂里目前没有市集、水 牛或村落,但这只是从一个角度而言。实际上,没有市集、水牛和村落,这讲堂也不会存 在。因此,阿难陀,当你望着这空无一物的讲堂时,你应该可以见到市集、水牛和村落的 存在。没有‘此’,便没有‘彼’。‘空’的真义,就是‘此是因彼是’。” 比丘们都在全然的静默中聆听着。佛陀的话,给他们留下很深刻的印象。过了一会 儿,佛陀又拿起那空碗,说道:“比丘们,这碗并不能独立存在。它在这里,是有赖所有 其他非碗的存在物,如泥土、水、火、空气、陶匠等所致的。一切世法也如是,每一法都 与其他法互依而存。一切法的存在,都是循着相切和相即的原理。 “比丘们,深入细看这碗,你们便可以见到整个宇宙。这碗里含藏着整个宇宙。只有 一样东西是这碗所空缺的。那就是个别独立的自性。个别独立的自性又是什么?它是全不 倚靠其他元素而可以独立存在的自体。没有一法是不倚靠其他法而存在的,没有一法具备 着独立的自体。这就是‘空’的义理,‘空’是指空无自性。 “比丘们,人的基本元素是五蕴。色相不含藏自体,因为色相不能独立存在。色相之 内,有受、想、行、识。感受也是同样一个道理。感受没有自体,因为它不能独自存在。 感受中有色、想、行、识。其他三蕴,也是同一原理。没有一蕴是具有个别自体的,五蕴 互依互存。因此,五蕴皆空。 “比丘们,六根、六尘和六识也全都是空的。每一根、尘、识都有赖其他的根、尘、 识才能存在,没有一根、一尘、一识是有独立个别的自性的。 “比丘们,让我重述一遍以使你们易于记忆。此是,故彼是,一切世法都是互依而 存。因此,一切法皆空。‘空’之义,是指空无独立的自性和个体。” 阿难陀尊者说:“世尊,一些婆罗门的学者和其他教团的要领,曾扬言沙门乔达摩是 教导断灭论的,他们都说你导人于否定生命的一切。他们对你的误会,是不是因为你说万 法皆空呢?” 佛陀答道:“阿难陀,婆罗门的学者与其他教团的要领都说错了。我从没有教导过断 灭之论,也从没有导人于否定生命。阿难陀,邪见之中,有两种见解是最容易使人陷入缠 网的,那就是‘存在’和‘非存在’的见解。前者认定万物都有恒常独立的自性,后者认 定所有一切都是幻象。如果你们偏信其一,都是没有见到实相真理。 “阿难陀,一次伽遮耶纳比丘问我:‘世尊,什么是邪见?什么是正见?’我告诉 他,邪见就是陷于‘存在’或‘非存在’任何一边的见解。当我们见到实相真性,我们便 不会被这些见解缠缚。一个有正见的人,会明白万法生死的程序。因此,他便不会再被存 在或不存在的念头困扰。当苦恼生起时,有正见的人会知道苦恼在生起;苦恼减退时,他 也知道苦恼在减退散灭。万法的起灭,都不会骚扰一个有正见的人。恒常与虚幻这两种邪 见都是太极端的,缘起之法超越了这两种极端,落于中道。 “阿难陀,‘存在’与‘非存在’都是不合乎实相的意念,实相超越了这些意念的领 域。超越了‘存在’与‘非存在’的意念的人,才是觉者。 “阿难陀,不单只‘存在’与‘不存在’是空,生与死也是空,它们都只是意念而 已。” 阿难陀尊者问道:“世尊,若然生死都是空,那你又为何常说世法无常,不停地在生 在灭?” “阿难陀,在相对的意念上而言,我们才说世法不停在生灭。但从绝对的角度而言, 一切法性当然就是无生灭了。” “请世尊你详释。” “阿难陀,就拿你种在讲法堂前的菩提树做例子吧。它何时出生?” “世尊,它是四年前,种子发芽那一刹出生的。” “阿难陀,在那一刻之前,菩提树存在吗?” “不,世尊,在这之前,菩提树并不存在。” “那你的意思是指菩提树从无而生起?有‘法’是可以从无而生起的吗?” 阿难陀默然不语。 佛陀继续说:“阿难陀,宇宙里没有一法是从无而生起的。没有种子,就不会有菩提 树。菩提树的存在,有赖它的种子,树就是种子的延续。在种子未生根之前,菩提树已经 存于种子之内。法已存在,又何须出生?菩提树的本性,本来无生。” 佛陀问阿难陀:“种子生根入土之后,种子有死去吗?” “有,世尊,种子死去以能生树。” “阿难陀,种子没有死去。死的意思,是从‘存在’进入‘不存在’。宇宙中哪有一 法会从‘存在’进入‘不存在’?一片树叶、一粒微尘、一丝烧香的烟——没有一样是会 由‘存在’进入‘不存在’的,这些法都只是转化为另一些法罢了。那菩提种子也是一 样,种子没有死,它只是转化为树。种子和树,都无生无死。阿难陀,那种子和那树、 你、我、比丘、讲堂、一片树叶、一粒微尘、一丝烧香的烟——全都无生无死。 “阿难陀,一切法都无生无死。生与死都只是心识意念,一切法都非空非满、非成非 坏、非垢非净、非增非减、非来非去、非一非多,这所有都只是意念。观照万法的空性, 我们才可以超越所有分别的意念,而体证万物的真性。 “阿难陀,万物的真性,就是非满非空、非生非死、非聚非散。就是基于这种真性, 世间的生与死、满与空、聚与散才生起。如果不是这样,又怎能出离生死、满空和聚散 呢? “阿难陀,你曾试过站在海边看着海面上此起彼伏的浪潮吗?‘无生’与‘无死’就 如海水,生与死就如同波浪。阿难陀,有长浪与短浪、高浪与低浪。波浪起伏,但海水依 然。没有海水,就没有波浪。波浪回归海水。水是浪,浪是水。虽然波浪升起后又成过 去,但如果它们明白它们是水,它们便可超越生死的概念。那时,它们便不会再担忧、惧 怕或因生死而苦恼。 “比丘们,观照一切法的空性是很微妙的,它能使你们从恐惧、忧虑和苦恼中解脱出 来,它能帮助你们超越生死的世界。你们应全然投入于这种观照的修行中。” 佛陀说完了。 缚悉底尊者从没有听过佛陀说得像今天这样深奥。佛陀的大弟子,眼里都放着异彩。 缚悉底觉得他明白佛陀的话,但却未能深得其法要奥义。他知道阿难陀将会在未来数日 内,重复今天法会的全部内容。到时,他便可以有机会听到大弟子们研讨佛陀所说的法 理,而从旁学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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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 [佛陀传] 61生死轮转,不要害怕 原文 注释 译文 学习 | ||
61生死轮转,不要害怕 一天,佛陀在善来山的鞞沙伽罗园林坐着时,对众比丘说:“比丘们,我想给你们讲 说真正伟大的人的八种觉证。阿耨楼陀尊者也曾经讲说过这些觉证的内容。它们是大智者 体证的真理,有助于一般人对治颠倒昏沉,以使他们能转迷为悟。 “第一所觉证的,就是一切世法的无常与无自性。观照世法无常和无自我之性,你们 便可以解除苦恼,达至开悟、平和与喜悦。 “第二所觉证的,就是越多的欲念会产生越多的苦恼。世间的一切罪苦,都是来自贪 欲。 “第三所觉证的,就是少欲简朴的生活,才会导致平和、喜悦与安宁。在简单的生活 中,才会有时间集中于大道的修行和帮助别人。 “第四所觉证的,就是只有努力精进,才可达至觉悟。怠惰与沉迷欲乐之中,都是修 行的大障碍。 “第五所觉证的,就是无明乃了无止境的生死轮转之起因。你们要谨记时刻多闻多 学,以增长你们对一切事物的真正了解和发挥你们的辩才。 “第六所觉证的,就是贫穷会导致愤恨,因而引起循环性的恶念邪行。在广行布施的 时候,行大道者应以平等心对待所有的人,不论是朋友、敌人、过去曾犯错或目前造成伤 害的人。 “第七所觉证的,就是虽然我们有住世的任务去教导和帮助他人,但也绝不可以为世 务所缠。出家的修行人,只得三衣一钵,他们应该过简朴的生活,以慈悲视众生。 “第八所觉证的,就是我们不只是为自己开悟而修行,而是要全然贡献自己于带导他 人入觉悟之门。 “比丘们,这就是真正伟大者的八种觉证。所有真正伟大的人,都因为这些觉证而达 至彻悟。无论在哪里,他们都会以这些体证来指导他人,开阔别人的视线,以使人人都找 寻到导致解脱觉悟之道。” 当佛陀回到王舍城的竹林精舍,他获悉薄伽梨比丘病重的消息,并知道他很想见佛陀 最后一面。薄伽梨比丘的侍从前来谒见佛陀。他向佛陀三鞠躬后,说道:“世尊,我的师 父病重。他现在寄住在一位造陶瓷的在家弟子家中,嘱我前来代他向你顶礼。” 佛陀对阿难陀说:“我们立即前去探视薄伽梨比丘。” 薄伽梨比丘见到佛陀步进他的房间时,竭力尝试坐起来。 “不用了,薄伽梨,”佛陀说道,“不要坐起来。阿难陀和我会坐在床边这两张椅子 上。” 与阿难陀坐下后,佛陀说:“薄伽梨,我希望你会恢复体力,痛苦减少。” “世尊,我的体力正迅速减弱,而因为疼痛加剧,我实在感到很辛苦。” “那么,我希望你没有担忧悔疚的苦恼。” “世尊,我是有担忧悔疚的苦恼的。” “我希望你的悔疚不是因为曾犯戒律所致。” “不是,世尊,我一向都严持戒律,心中无疚。” “那你担忧和后悔的是什么?” “我悔疚的是我久病以来,未能亲往探视世尊你。” 佛陀用微带责备的语气说道:“薄伽梨,不要担心这些。你活了无疚的一生,这就已 经是我们师徒间最难能可贵的了。你以为要见到我的面容才是见佛吗?这外在的身体是不 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所教之道。你见到佛所教的,就是见到佛。如果你单是见到我这个 身体而不见我所教的,那便完全没有价值了。” 静默了一会儿,佛陀问道:“薄伽梨,你明白我和你的身体,都是同样的无常不实 吗?” “世尊,我能很清楚地体会到这点。身体不断在生、死和变化,我也明白到感受也是 无常虚幻,不断地在生、死和变化,思想、行念和意识也都依循生死的规律。它们全部都 是不永恒的。今天你来访之前,我曾观想五蕴无常之性。我见到生命的五条川流——色 相、感受、思想、行念和意识,全都没有独立的自性。” “好极了,薄伽梨!我对你很有信心。五蕴内的一切,都不存自性。张开眼睛看清 楚,哪里没有薄伽梨?什么不是薄伽梨?生命的美妙,到处皆是。薄伽梨,生与死都再不 能碰触你。对你四大元素假合的身体,置之一笑;对你体内起伏的疼痛,也只需置之一 笑。” 薄伽梨微笑,眼里闪着泪光。佛陀站起来离开。佛陀和阿难陀离开之后,薄伽梨请他 的朋友把他连人带床地扛到仙人山上去。他说:“像我这样的人,怎能在房间里死去?我 要在辽阔天空之下的山边辞世。” 他的朋友于是抬了他上仙人山。那夜,佛陀禅坐至深夜。刚天亮,他便告诉几个经过 他房子的比丘,说:“前去探访薄伽梨比丘,叫他不要害怕,他将会很安详无悔地入灭。 告诉他要安心,我对他很有信心。” 当比丘们找到在仙人山的薄伽梨比丘时,他们把佛陀的讯息传递给了他。这时,薄伽 梨说:“朋友,请你们把我从床上移到地上去,我怎可以在高床上接听佛陀之语?” 他们照他所要求的去做,再重复一遍佛陀所说的。薄伽梨合掌说道:“兄弟们,回到 精舍时,请你们代我向佛陀作三鞠躬,并告诉他薄伽梨比丘已不久于人世,又受着严重的 疼痛。告诉他薄伽梨清楚见到五蕴的无常和无自性。薄伽梨已不再受五蕴所缚。临终时, 薄伽梨已释放了所有的恐惧和忧恼了。” 比丘们说:“师兄,放心吧。我们回去时,会替你向佛陀三鞠躬和转告你的遗言 的。” 比丘们刚离开,薄伽梨比丘便入灭了。 那天下午,佛陀与数名比丘爬上仙人山,蓝天没有点滴的云。只见一丝的轻烟从山下 的一间房子里缓慢地袅袅上升,在空气中飘浮了一会儿,便散失得了无痕迹。望着广阔圆 浑的天际,佛陀说道:“薄伽梨已得到解脱了,再没有妄想心魔可以扰乱他了。” 佛陀继续他的行程,前往那烂陀和毗舍离。一天,在大树林的大林精舍里,佛陀对比 丘们说:“作为众生之一,人类多少都必定要受苦。不过,那些虔于学习和修行正法的 人,是会比其他人少受很多的苦的。这是因为他们具有了解的慧力——他们修行的果 实。” 当日非常闷热,佛陀和比丘都坐在美丽的娑罗树荫下。他用手捡起一小撮泥土,提在 他的拇指和食指之间,问道:“比丘们,如果我们将这泥土与伽耶山相比,哪一样较 大?” “当然是伽耶山大得多了,世尊。” “正是如此啊,比丘们。那些因修习正法而生慧的人,他们所受的苦比起那些沉沦于 无明的人所受的,实在少得太多了。无明把痛苦扩大了亿倍。 “比丘们,又譬如一个被箭射中的人,他会感到疼痛,但如果他被第二支箭射在同一 位置上,他的疼痛将会是双倍的严重;又如果他被第三支箭射中同一位置,他要受的疼痛 就更加严重得超出千倍了。比丘们,无明就是第二和第三支箭,它会加强痛楚。 “由于能深切了解,一个行者便可以替自己和他人防止痛苦加深。当不安的肉体或精 神感受生起时,智者并不会担忧、埋怨、饮泣、捶胸、扯发、折磨自己的身心或晕倒,他 会平静地观察他的感受,而很清楚知道这只是一种感受而已。他知道他并不是那感受本 身,而且更不是受制于这种感受。这样,痛苦便不能缠缚他。当他有痛苦的感觉时,他知 道那痛苦感觉的存在。但他没有失去他的平和镇定,没有担忧,没有畏惧,更没有怨言。 因此,他的痛苦便只是肉体上的,而不能扩散和扼杀他的整体。 “比丘们,你们要精进修行甚深的察觉,以能得到慧果的产生,因而脱离痛苦的藩 篱。那时,生、老、病、死,便再不会对你们造成任何扰恼。 “一个比丘要去世的时候,他应该投入于观照身体、感受、心和心生的物象之中。他 的每一静态和行动,都应该尽在专念之中,就是他的感受,也应该投于专念。那比丘应该 观照身体感受的无常性和互依性,以使他不会再被身体和任何好与坏的感受所缚束。 “如果他需要气力来抵受痛苦,他应该这么观想:‘这是一种需要我全部气力来抵受 的痛苦。这痛苦并不就是我,我不是这痛苦,我没有被这痛苦控制。我此刻的身体和感 受,就像一盏油尽芯枯的灯,快将熄灭。灯的光,只是因缘而现、因缘而灭,我不被缘所 困。’如果一个僧人这样修观,平和解脱便会现前。” 初雨的来临,将炎夏的热气顿消,佛陀回到祇园精舍结夏安居。他再次对比丘和比丘 尼讲说缘起之法。一个比丘起来问道:“世尊,你说意识是形相的基本,那么,是否所有 世法都是由意识而生呢?” 佛陀答道:“对。色相只是意识的客体对象,主体与客体是意识的一体两面。没有客 体,就不可能有意识。意识与意识的客体,是互依而存的。就因为意识的主客两体不可分 割的关系,它们便可说是因心想而生的了。” “世尊,如果色相是由意识所生,那么意识不也就是宇宙的来源?有没有可能知道意 识或心识是从何而来的?它起自何时?我们可否说心是有开始的?” “比丘们,始与终都只是心智构造的概念。其实,并没有真正的始或终,只有当我们 被困于无明之中的时候,才会产生始与终的念头。人就是因为被困于无明,才会堕落生死 轮转之中。” “如果生死轮转无始无终,我们又如何跳出生死呢?” “生和死也都只是无明所生的意念。超越了生与死和始与终的念头,便是超越了这个 了无止境的轮转。比丘们,我今天就说这么多了。谨记修习深观万象,我们日后再谈这个 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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